[萧庭生中心]庭前月番外•空山冷
*关于萧庭生黑与不黑的一·种·假·设
*微靖苏靖无差
番外·《空山冷》
今日张前营到家后,总觉得村里气氛有些特别。男女老少好像都显得挺激动,却又看不出是出了什么事情。
他刚从地里回来,到他这个年纪田间劳作已经很吃力了,况且身上还带着多年的新伤旧伤。他一直暗自琢磨着,是不是该换个小生意做做。
邻家丫头紧跟他进了屋,他刚放下锄头便听她在背后嚷嚷。
皇上南巡,听说今晚就驻扎在离咱村只有几十里地的山脚下!她兴奋地说,脑后俩羊角辫跟着一甩一甩。
张前营一直觉得奇怪,自己五大三粗不算平易近人,战场呆久了面相看上去还挺凶……平日里也不是爱闲扯的人,那话唠丫头却总爱缠着自己。
他扯过汗巾擦了擦头,撇嘴问道,怎么,你们是想去?
丫头闷闷回答,皇室出巡守卫森严,寻常人哪有机会……
但是张叔是在金陵当过大官的啊!她眼睛马上又亮了,您就说说,当今天子是个什么模样?
天子有什么好看的,张前营看上去毫无诚意地回答,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。
他想到三年前,就在九安山猎宫的营帐里,那个人把短剑刺入了梁帝的肩膀……
*
萧庭生格开了覃高的佩剑。
将军你作战远在我之上,洞察时局也比我透彻。这些年来无论战场朝堂,恩威并施、笼络人心的手段,都最是老练。
但是有些东西你不懂……
你不会认为人会做看上去完全于己不利的事……也不会为了他人,真的甘愿牺牲自己。
我的老师教过我很多智谋和道理。
但只有一样,他没有教,只是那些年看在了我的眼里,印在心上。
是我自己的选择。
那就是,忠诚。
那一刻他眼中破釜沉舟的镇定,梁帝并没有机会看到。
猎宫里的每个人,所见都是那个罗刹鬼般的萧庭生,缱绻情意褪去了……陌生得令人胆战心惊。
那继承自梅长苏的,高高在上的狠厉与冷然。
他俩随后是在城外分别的。
萧庭生此刻虽然神情坦荡,眉间却还是有些忧愁。
前营,你……那方才敢于刺君的人,这时候倒像是犹豫了。
张前营咧嘴一笑,陛下从来不是那样一意孤行的人。
当初,他不由分说便地将殿下关押进天牢,甚至连审问都没有——就只有两种可能了。
一种就是他对您忌惮已久,要顺水推舟除去您。
另一个可能呢?
就是他要顺水推舟,保护您。
萧庭生目光闪动。
张前营呵张前营……他没有再说下去,整个人好像这才彻底松懈了下来,连双肩也不再紧绷。
殿下,快走吧,老兵劝慰道,府中剩下的事,还有我呢。
“大叔……”
张前营回过神,伸手像是想摸摸孩子的头,却又突然想起满手泥汗,便放下了。
“小傻瓜,伴君如伴虎啊。”他低声说。
*
陛下,有吩咐么?
萧景琰停顿了片刻,方才答道,没什么,朕方才好像听到了附近有人在吹笛。
近侍试探地问,已经这个时辰了,需要派人……
不,梁帝打断他的话,垂下眼眸,神色如常。
近侍原本想退下,又有人进来,在屋外同他耳语几句。
男人站在山脚下,月光落在他身上。
他从容地向守卫开口道,你们这次出巡,还是列战英将军领兵吧?
去告诉你们将军,他继续说,就说是吹笛之人前来拜访,请将军禀告陛下。
你们这么说,列将军就会明白了,那人最后笑道。
守卫原本觉得这人实在来路不明又不可信,但还是被他身上的什么触动了,耐着性子前去将军帐中通报。
萧景琰在照入房中的月光间席地而坐。
“见。”他说。明月的清辉淡淡笼在他身上,但梁帝轻微颔首,神情隐没在阴影中。
*
也不知那吹笛人究竟是个什么来路,大半夜的,梁帝甚至屏退众人,还温了一壶酒。那人进屋也不客气,直接就坐到君王对面。
他柔声道,方才为陛下吹奏一曲,便来找陛下讨杯酒喝。
萧景琰面上看来还是那么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,却又微微松动,眼神柔和下来。
他像是很久没有见到这位故人。
酒是秋月白,入口清甜绵长。二人一时只是对饮,并无多话。
朕,还是梁帝先讷讷开口,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听过这首曲子了。
那人点点头。
这么些年里,他们……护着我,可又何尝不是我的囚牢呢?这酒劲本不大,梁帝却怎么有些胡言乱语了。
这么些年过去,陛下也该学会苦中作乐。
三年前,如果是他,会狠心到那个程度吗?
如果是他……可能会更狠也说不好的。
是啊,萧景琰笑了,却又好像有些难过。
朕与他少时结识,相交那些年……说不定,从未真正了解过他。
那人这回摇头了。
如果连陛下都不明白他了,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明白呢。
托你的吉言罢,梁帝挑挑眉毛,偏头露出一个轻松些的浅笑。
你要走了吗?他见那人起身,忙问道。
酒喝完了。当然要走。
白衣服的男人本作势迈步离开,又转身道,对了,那首曲子不是我吹的。
阁主学艺,何事不精?萧景琰笑道。
蔺晨也笑。
陛下说得没错,不过这首曲子,我到底不如它原作者吹出来的韵味。
怎么,这可是欺君之罪,陛下也不准备追究了?
这些年来,蔺阁主骗朕的事,还不够多么?
蔺晨神情稍敛,继续道,不过吹笛人,已经离开了。
至于那首曲子的名字,陛下可还记得?
萧景琰点点头。
“叫作,《空山冷月》。”他回答。
“千江有水千江月,即使出了那宫墙,何处没有月光呢。”琅琊阁主说。
“再会了,靖王殿下。”
萧景琰愣了一瞬,连那人方才竟唤了他的旧时名讳,都没有察觉。
[番外完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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